文|編輯王玉嬋|張馨予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自2016年騰訊以侵犯版權的名義對字節跳動發起第一輪訴訟以來，短短5年時間，兩家公司已經在該領域相互起訴了近40次。

在這厚厚的一疊卷宗中，騰訊起訴的主要是版權損害，而字節跳動起訴的主要是不正當競爭。你方唱罷我登場，從深圳南山區到北京海淀區，敲打著法庭前的恩怨。

8月4日，騰訊請求禁止抖音傳播《王者榮耀》游戲短視頻圖片一案剛剛知曉，又遞交了新的訴狀。

奧運會后重磅電影電視劇上線，騰訊在新領域開始了對抖音在字節跳動的一輪版權封鎖和禁運。8月18日，騰訊視頻對在其平臺獨家播出的主旋律電視劇《掃黑風暴》起訴抖音侵權。騰訊方面表示，該劇播出以來，“抖音上出現大量未經授權移動、切割黑風暴的侵權視頻。”

對此，騰訊視頻將抖音起訴至北京知識產權法院，請求判令抖音運營主體北京微播視界科技有限公司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刪除、過濾、攔截抖音平臺侵權視頻，停止通過傳播涉案侵權視頻獲取非法利益，并賠償經濟損失和維權費用，共計1億元。

騰訊聲稱，在掃黑風暴開幕當天的一個小時內，抖音上的用戶已經陸續上傳侵權內容，隨后出現了包括當晚所有更新劇集(包括VIP付費用戶只能觀看)和收藏內容在內的最精彩片段。“被告未在原告發函后12小時內刪除侵權視頻，也未采取有效措施禁止用戶上傳侵權視頻。而是通過算法、技術等各種手段主動推薦用戶觀看侵權視頻，讓侵權視頻在抖音平臺上快速廣泛傳播。”

2016年以來，從文章，到音樂，到游戲，再到劇集，騰訊對字節跳動的版權狙擊愈演愈烈。這背后是UGC(用戶生產內容)和PGC(專業生產者生產內容)兩種主要內容生產方式的斗爭，也是兩大互聯網巨頭搶奪用戶時間和注意力的斗爭。

抗議短視頻平臺盜版長視頻版權內容的聲音由來已久，但今年變得更加具體。

4月9日，愛奇藝、優酷、騰訊視頻罕見地聯合發布聲明，暫停內戰，共同防御外敵——短視頻。共有53家影視公司、5家視頻平臺、超500位藝人和15家影視行業協會聯合宣布，“針對互聯網上未經授權的影視作品剪輯、切片、處理和傳播行為，開展集中且必要的法律維權行動”。

短視頻真的已經惹怒了長視頻，或者說長視頻真的已經到了需要一起用版權戰來自救的地步。

2015年至2020年，愛奇藝凈虧損分別為25.75億元、30.74億元、37.37億元、90億元、103億元和70億元。六年累計虧損超過350億元。未獨立上市的優酷和騰訊視頻尚未公布最近一年的財務數字。但2019年，騰訊視頻運營虧損30億，阿里大文娛(以優酷視頻為核心)虧損158億。

2019年，中國短視頻用戶使用長視頻的比例首次超過長視頻，之后權衡加劇。今年2月，抖音短視頻月活6億，Aauto Quicker月活3億。中國有8.73億短視頻用戶，每人平均每天花2小時看短視頻。愛奇藝、騰訊視頻、優酷分別只有2.5億、1.8億、8000萬。

沒有用戶，就沒有會員服務，也沒有廣告收入。長視頻平臺的廣告模式主要是片頭片尾的貼片廣告和植入式廣告，這些都需要觀眾打開劇才能看到。而短視頻平臺沒有貼片廣告，只有信息流廣告和創作者嵌入作品的廣告，用戶接受程度要高得多，有選擇觀看與否的權利。

那么，如果能在短視頻平臺上不花錢、不看廣告找到電視劇的替代品，對觀眾的誘惑太大，也對長視頻平臺的兩大核心業務打擊太大。騰訊過去三年視頻投入500億，愛奇藝投入600億內容成本，都是“在給別的姑娘做嫁衣”。

2020年，經過疫情的洗禮，長視頻平臺的現金流更加脆弱，與短視頻平臺的用戶爭奪戰更加緊張。

參考字節跳動此前在游戲版權糾紛中的經歷，黑風暴如何判決，將關系到短視頻平臺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對此類問題的話語權。

在劇集版權的狙擊戰之前，騰訊已經在游戲版權上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兩家公司的“版權圍剿與反圍剿”雖然不是從游戲開始的，但游戲一定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戰場。

根據字節跳動的公開信息，2019年2月18日，騰訊在廣州知識產權法院申請訴訟禁令，要求西瓜視頻停止用戶直播《王者榮耀》游戲內容。這是近年來中國游戲直播行業的首個行為保全禁令。

此前，騰訊曾起訴字節跳動今日頭條侵犯其文字版權，抖音和火山小視頻侵犯其音樂版權。但相對于文章和音樂，圍繞游戲版權的界定爭議更多。

騰訊主張王者榮耀游戲整體畫面的著作權歸騰訊所有，因此用戶未經騰訊許可錄制、播放或向他人傳播騰訊游戲內容，視為侵權。字節跳動認為，相關游戲玩家應當享有自己游戲運營形成的游戲原創鏡頭的版權，或者至少與騰訊共享版權，用戶有權在相關平臺發布自己錄制的游戲視頻。

雖然騰訊的上訴在國際上沒有先例，但得到了廣州知識產權法院的支持。這一判決為字節跳動埋下了“禍根”，引發了長時間無休止的自我反省和訴訟。

《王者榮耀》相關騰訊-字節跳動官司圖片來源:字節跳動

字節跳動表示，騰訊公司在得到法院支持后，已經通過郵件分批向抖音和西瓜公司投訴。2020年，由于對騰訊的大量投訴，抖音未能仔細審查，導致Dota2和魔獸世界等非騰訊游戲視頻被錯誤下架。直到2021年，字節跳動因為無法在平臺上封存《王者榮耀》的視頻，而屢屢坐在被告席上。

騰訊是全球營收最大的游戲公司，手握王者榮耀、和平精英、英雄聯盟等超級IP游戲，在游戲版權戰中享有非常主動的優勢，宣戰空。

在影視劇系列領域，雖然之前也有過多次巨大空罵戰，但對簿公堂還是第一次。如果法官在掃黑風暴的相關訴訟中做出有利于騰訊的判決，字節跳動很可能會重演游戲糾紛的故事。

但需要明確的是，現金流更健康的短視頻平臺，對專業自制內容的依賴度并不是那么高，幾次就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購買版權或自制內容。可以預見，盜版不會成為短視頻平臺永恒的軟肋，留給長視頻的打卡機會也不會一直存在。

今年7月，投資了樂華娛樂，這是一家由韓庚、易博、李和虛擬偶像團體A-SOUL組成的老牌娛樂公司。去年3月，抖音文化(廈門)有限公司成立，北京字節創新科技有限公司持股100%，字節創新字節跳動有限公司持股100%，張一鳴為第一大股東。去年12月，該公司出品的《赤狐書生》上映。豆瓣雖然評分只有4.9，但在自制專業內容上終于有了新的嘗試。

游戲里也一樣。2018年以來，字節跳動投資收購了多家游戲公司，并在京組建了100多人的團隊，自行開發重度游戲。這個團隊很快擴大到上千人，覆蓋了北上廣深杭多個城市。今年7月，字節跳動自研科幻手游《代號:降臨》開啟預約；近日，一款名為“晶核”的游戲低調亮相虛幻引擎嘉年華，也被懷疑是字節跳動的自研產品。

對于騰訊來說，版權狙擊是必要的，但不會一直有效。至于在自制內容和自研游戲上沒有做出真正爆款的字節跳動，可能要在對手版權的鞭子下跑得更快了。

誰能掌握內容，誰就掌握了主動權。